世間事,往往奇妙而不可理喻。愈要抓住,就愈會失去。就正如緣份一般,算是人類的劣根性嗎?
於是我開始學習,看淡一切,將每次相聚都視為別離。就像遇見山友,眼神交會時,總會互相關心、打氣。然後,擦身而過,彼此朝著未來前進。
朋友,有緣我們能一起探訪,這仙女散落的珍珠,能夠在湖畔盡情地跳躍。縱使未來有一天,大家各散東西,忙著為自己理想打拼。但總能偶爾在夜深人靜時,想起彼此一起走過的路,流過的汗,及曾經擁有的歡笑,這就足夠了。
五月份行程:嘉明湖、雪山、砂卡噹、塔魔巴
最近常一起爬山的朋友,看到這篇標題,大概第一個反應就是不敢置信。但這是真的,當時與我同行的人才知道我初登合歡主峰是這麼地痛苦難耐,心中甚至有上不去的念頭出現。
那好像是個九月天,天氣很好。登完合歡東峰之後,接著要去登主峰。合歡主峰西方即是一大陷落區,是合歡山上觀賞日落絕佳的地點。主峰登山步道分傳統稜線路與車道,當然車道一般民眾是開不了車上去的,只有政府公務車可走這條康莊大道。稜線路徑起起伏伏,也是過了一個又一個山頭才能登頂。除了這兩條路,山友也可選擇由武嶺後方由主峰延伸出來的支稜接上主峰步道。想挑戰的,還可以由舊滑訓中心下切至溪谷,然後再陡上至稜線。
這些都是題外話。我們從登山口柵欄處切上稜線後,迎接我們是一大片的旭日雲海。從來沒看過雲海的我,大概是興奮過頭,也可能是傻掉了,拿著相機就這樣痴痴地望著,也沒注意這時候風勢其實還是挺大的。果然,在我們沿著稜線上行,過了第一個山頭,還未到第二山頭前,我身體就出狀況了。
首先是頭劇烈地偏頭痛。由於當天從山下海平面直接上到三千多公尺的地方,再加上睡眠不足,我很擔心是高山症。同行的朋友請我休息一下,但情況並沒好轉。過一會兒,症狀似乎更糟糕,朋友開始詢問我是否要下山,但被我一口回絕了。我用的理由是「如果以後和人家說登合歡主峰撤退,那不是很丟臉嗎?」
就是這種男人無謂的自尊心,讓我忍著快爆裂開的頭,一步一步躝跚地朝著主峰前進。老天也算蠻眷顧我的,西方的落日餘暉映照在雲上,美景倒也讓我分了一點心。走著走著,走了很久,但還真的讓我給撐到了主峰。
現在記不太清楚當時在主峰上做了什麼,有拍了一張合照,然後也拍了幾張照片。頭真的太痛了,這些大多是沒考慮太多構圖就拍下去,反正美景當前怎麼拍都漂亮。
然而我的苦難還沒結束。下山途中,雙腳突然有像抽筋一樣的感覺,很痛,但又不是抽筋。痛覺延伸到整條大腿,有一種再走下去裡面的筋就會斷掉的感覺。我跌坐在地上,向朋友說我大腿出狀況無法走。接著我摸摸雙腳,開始有一點顫抖,更讓我摸不著頭緒,到底身體出了什麼狀況?
休息一會,心想總不能待在這賴著不走。回程改走車道,已容易多了,就拖著走吧!只是每走一步,就得承受筋的痛楚。回到車上,身心俱疲。是夜,頭痛仍難當。吃了幾顆頭痛藥,情況有見改善,但仍劇裂不已。一直到夜深人靜,才總算沉沉睡去。
隔天,頭痛情況沒有了。取而代之的是「鐵腿」。怎麼會這樣,竟然是腿異常痠痛?不過總算頭沒毛病,一行人再登完石門山後賦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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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年多後,重登合歡主峰已多次,身體狀況不再出問題,但也見不到頭次那樣漂亮的夕陽雲海,常碰見的是大霧深鎖山頭。或許老天就是這樣愛捉弄人。如果去年的嘉明湖,我能認真看待點,就不該會迫降山屋兩天了吧。但這種事後論還是不要常說,畢竟時空移轉,當時我的心並不在它身上,這種如果...就可以的論調,免了吧。
我們有時會將音樂本身與記憶做連結,這在關於記憶學這類領域裡是有的。透過聲音與某一段想要記住的事情連結,記憶持續性很強。就算平常沒去想起,只要聽到對的音樂,記憶馬上會被喚起。
江蕙的「炮仔聲」,就讓我連結到同學的婚禮。
那時是向父母拜別的時間,由於這是個很重要的畫面,我全神貫注地觀察新人與父母的一舉一動,相機與鏡頭隨時待命。突然間,新娘一陣發自內心,即將告別父母的不捨情緒,整個發洩出來。我下意識地按下快門,捕捉到這張難得畫面,同時發現,我的眼眶也不自覺的濕了。
之後的婚宴,新人準備了一段 video,向父母拜別。這段 video 的背景音樂就是「炮仔聲」。
那個時候還不知道這首歌就這樣被烙印下來。今天在公司聽老歌,當這首歌前奏響起時,腦袋立刻浮現第一張相片,整個記憶回溯至那時候,同學的婚禮。
我猜,對兩位新人而言,應該對這首歌也會有相同的連結畫面吧!